昨天,《喜剧之王单口季》第二季开播,被周星驰影响的又一批人登上了单口喜剧的舞台。他们的段子,成了这个时代的快乐货币。 我得为“老人”说句话,他们其实表现得很好了。小北开场,还是那么松弛,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吐槽自己一家人都是投资界的“卧龙凤雏”,投啥砸啥。 教主段子依然是一气呵成,爆梗顺手拈来,五分钟的表演如同一出五分钟的独角喜剧,没有一丝匠气,把自己做近视矫正手术的过程讲得惟妙惟肖。 体育生+国家定向越野大赛冠军+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背景履历,让嘻哈的表演充满高能量,空姐的职业背景,又让嘻哈的脱口秀有了不一样的视角和内涵。 比如让空姐穿丝袜其实就是很不符合常理的规定,因为在飞机发生意外的时候,丝袜不仅行动不便而且还容易着火,空姐穿丝袜到底是方便了谁? 乘务员为乘客放行李这件事也是。她曾经以旅客身份,为一位费劲托举箱子的空姐解围,这事还上了热搜。后来中国民航局颁发了条例,乘务员没有义务帮助非老弱病残的乘客放行李。 文学里有个术语叫陌生化,脱口秀其实是把很多大家习以为常的东西陌生化,让大家突然发现当中的荒谬之处,嘻哈的段子其实就是在提问:从来如此,便对吗? 一个新演员,就代表一种新的生活,一个新的视角。脱口秀是为普通人准备的舞台,我们可以在这里看到鲜活的日常,看到各种小人物的故事,看到世界上的“另一个我”。 第一分钟,你以为她在讲段子,第二分钟以为她在讲苦难,但听到最后你会发现,她就是在淡淡讲述着自己的重生— — 因为签约成为单口喜剧演员,她终于有底气告别30年的憋屈婚姻。 人在任何时间,都可以从头来过。主持人庞博将这段脱称之为脱口版的“出走的决心”,她讲完之后,现场的观众们几乎都在哭。 听房主任的段子,每个人脑子里都会浮现一个跟她相似的女性。太多的中年女性,都在无人理解和无人支持的无奈中默默“认命”,但房主任没有,她把脱口秀变成子弹,向糟糕的生活打出响亮的一枪。 这一方面得益于节目挖掘出了许多“古古怪怪,可可爱爱”的新人,当前脱口秀的话题进一步向自身聚拢,强调内向挖掘,这让新人的“人设红利”得到了空前加强。 每个人走上喜剧舞台的时候都有一口“先天真气”,这口真气是自己的人生经历,那些被特殊人设强化过的苦闷的、得意的、愤怒的情绪经过数十年的积累,迅速地和观众形成了“情绪差”,迅速地感染人。 无论是今年房主任的“出走决心”还是当年黑灯的“眼底黄斑变性”,都可以理解为新人抱着炸弹冲进场子,只要拉线,就够所有对手喝一壶。于是你就能看见抱着炸弹的新人开心地大喊:“我要打那个最厉害的!” 这种现象其实是良性的,脱口秀的发展依赖新鲜血液,需要更多的人带着“先天真气”进圈。可如果从演员和行业的长远发展来看,在这口先天真气耗尽以后,演员如何接力创作,才是真正的技术性问题,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仅决定了演员的高度,也决定了行业的深度。 她还是用了自身外貌的“旧笑点”,但看得出来,她的创作是经过思考和打磨的,中途“你上课上得好好的,突然有人拿着树来撞你”跳出女性独特的生理体验叙事,又从“药物化男性”和外貌带来的“合理怀疑”等问题切回了女性的心理体验叙事,好笑,且结构完整。 这方面,我觉得小鹿是理性的,一位喜剧演员可以以“女性”的身份入场,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《女儿红》做成反复巡演还有人买票的专场。 这里的关键,还是“第二口真气”的问题,除了个人对创作的反复琢磨,好的演员还要学会从观众身上得到比“反馈”更多的东西。 比如我们看看付航,线下场永远有第一排观众举着香蕉重复着“动物园喂猴”的老梗,我看着都烦,但付航本人好像并不那么觉得。 有很多现挂,线上讲一次,意味着线下试错100次,去年喜单决赛,他依然能用“猴”梗翻出《动物庄园》式的段子,翻出深邃而荒谬的东西。 没有绝对的老梗,因为生活的领域就这些,演员直接经历的素材一定是有限的。即使你能为了讲段子亲自结婚(不是),能结几次呢? 真正能够升华职业生涯的好创作,永远是你仔细地观察平凡生活,然后发现其中的荒谬之处,道家说“气生金莲,往复不断”,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。 这一次嘻哈讲空姐的丝袜和高跟鞋,就是日常生活里大家习以为常的,她以此为出发点去创作,但不要重复直给的吐槽,这是喜剧演员的必修课。 这个时代的喜剧,不是教人逃避现实,而是给人以勇气和力量,“喜剧之王”的桂冠也不再专属于影坛大亨,而是归为每个敢于对命运发射子弹的普通人。 《喜单》真的给我很大的惊喜,单口喜剧演员,尤其是那些“血肉疯长”的女孩子们:她们把隐痛编成段子,用笑话瓦解陈规,她们让月经羞耻、职场骚扰、窒息婚姻在笑声中变成荒谬的小丑。 更重要的是,她们讲述的并不是苦难,而是坚定的觉醒与行动。房主任的“出走”,王越的“正名”,李酌妍的“不屑”……她们在用笑声完一项更伟大的事业——


